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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五章 捭视六合(第3 / 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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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昌城南,桥然与褚裒对座于案,二人目亮如雪,相互注视彼此。

半晌,桥然道:“大将军今日筵请五斗米教徒,所议之事,旁人不可闻之。季野且度之,其议乃何?”

褚裒眉头一皱,答道:“其事密,若密,必乃不可告人之事。而今之大将军,唯有一事不可告人。”说着,压低了声音:“起事之日!”

“然也,起事之日!”

桥然捉起案上棋子,转动于指间,微笑道:“我等虽不知大将军起事之时,却知其人必入建康。大将军手握重兵,无人可挡,然,却不知我等所谋!季野,桥然孤身一人,可置生死于外。君,当何如?”

“诺。”白袍重重垂首,荡开背后白袍,从容离去。

棋盘之正心,雪搅武昌,泼天大雪肆意滚荡,将天地乾坤锁于其中,大将军携豫章军府移驻于此,一干军府僚属随行,载将尽,亦不令其归。武昌城中,积雪已有两尺,不利于行,人行于其中,宛若踩沙陷泥海。

陆玩凭栏望雪,唯见茫茫无际,而大江内外,顿失滔滔,心中却思念江南,吴水柔缓,纵然雪漫天空,亦定然涓流如旧,唯静水流深,方易凝结于外。如今雪浓,羽鹤当伏,而华亭,令夭喜得子,理当回归,奈何,己身已入笼,念雪而不得归。

谢鲲居其身侧,一并观雪,去宵酒意尚徘徊于面,神情也依旧懒洋洋,仿若天崩地陷亦难动其容。稍徐,谢鲲伸出手中酒壶,以壶口接着天下落雪,舔了舔嘴唇,笑道:“士瑶兄何忧?暨待来年春起,冰消雪融,你我即可归矣。”

陆玩回过头来,凝视着谢鲲,沉声道:“若以不义而行道,道必亡其于不义!莫若,你我一并前往,劝大将军回豫章?”

闻言,褚裒面上神情蓦然一变,凝眉看向桥然,冷声道:“玉鞠何故言此?褚裒昔日即应诺于瞻箦,若势可为,必然竭力而为!”

“妙哉!”

桥然唇往左笑,将手中棋子按落,“噼啪”一声响,声音淡然:“瞻箦昔日言,或经庐江,或纵骑北来。若行北来,江夏难避。若挚参军外放江夏,兴许少却诸多兵戈……”

褚裒神情一怔,眼底微缩,少倾,淡淡一揖。

武昌行掾,泼雪若墨,大将军浑身若雪,雪眉,雪须,雪裳,雪色木屐,阔步走出森然小院,身侧紧跟一人,乃是五斗米新任道首、杜炅。杜炅挺胸掂腹,瞥了一眼大将军,眼底藏暗笑,嘴角微翘,他方才施展神技,惊赫了大将军,此刻,心中颇为自得,遂淡然道:“大将军,此乃天授,如若不取,必受其咎。杜炅,告辞!”言罢,一甩怀中麈,大步欲去。

“回豫章?谈何容易矣!”

谢鲲仰脖就酒,肆意一阵狂饮,抹了把嘴,吐着浑浊的酒气,笑道:“年前,有五斗米教徒,夜见大将军,言,若五逢六之时,犹未可得,必抱恨终身!而今,大将军已然五十有五,岂会闻你我之言!”

陆玩神情冷凛,愤声道:“妖徒之口,安敢言行?”

“大将军信矣!”谢鳎懒懒一笑,提着酒壶走入雪中。

陆玩目送其离去,慧目开阖,心中却忐忑难安,暗觉将有事滋生,却不知从何而起,不由得思及昔年女婿之所言,怅然一叹,捋须道:“罢,罢罢,大乱乍起,非人力可敌!江东,就此乱矣!”言罢,一卷袍袖,大步入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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